《The Dark Knight Rises》－我們期待什麼樣的結局？

我的摯友走出戲院後，表示了她的失望。我感到非常訝異，對我來說，《The Dark Knight Rises》確實是有所遺漏的篇章，可能是部分內容，也可能是幾個角色的塑造不足，但是我絕對不把它分割成是一個失敗的個體來看，因為Nolan手中的三部曲，就是一個整體，這個恢弘的架構，要在 Joker 遺留的杯盤狼藉後畫下句點。如果有任何人期待TDKR超越前作，那是有問題的，因為TDK沒有結局，它的結局，就是我們望穿秋水

的《The Dark Knight Rises》。





但是我又能理解她的失落，沒錯，TDK的「沒有結局」，也是最好的結局。整個故事所激盪的思索、探討，就先不論，你能想像出比「Because he can take it....because he's not a hero, he's a silent guardian, a watchful protector...a DARK KNIGHT」更好的結尾、更落寞的身影、更卑微的信念嗎？TDK不是三部曲的終點，但是它卻無意間創造出了屬於諾蘭筆下的蝙蝠俠，最好的終點，或者說，最超越我們期待的結局。




所以，當我們把期待放在TDK-TDKR的天平上，《The Dark Knight Rises》就有太多的空白處會被放大。 當蝙蝠車在電影中第一次出現的時候，我掉下的雞皮疙瘩顯得很愚蠢－－Nolan沒有放太多心力處理「失去Dent的八年對照蝙蝠俠的再次現身」的議題上，對我來說是相當可惜，Bane直接性的揭露真相，讓這個謊言失去不少價值。再來，Miranda，這個角色的失敗在於：如果你提前猜出她是最後女魔王，也沒什麼好值得高興的。她的刻劃實在不只是粗糙可以形容(休想用背上的記號來打發我，如果是用Bane面具的隱喻，或是其他細節，那就算你厲害好了，不過還是不值得高興)，更別提他一刀就切斷整個劇本給Bane最棒的一句台詞。除了 Miranda的不足，貓女的角色也令我失望，從她和Wayne的對手戲，還有他面具底下的矛盾，我相信 Nolan 是有賦予這個角色更多符號的，然而大多數的時候，她的存在就真的看起來像是劇情需要而已，在這個劇本中，他輕盈的身影雖不至Miranda的突兀，但也是有所欠缺的。

或許還有不少缺點可以挑，但是如同我說TDK沒有結局一樣，我又要來自掌嘴巴一次。兩小時又四十五分的篇章，Nolan必須完整這個劇本的架構，這個工作的格局之大，導致他只得留下一些扭曲的空白。比起Robin這條線的完好，Miranda就是那個犧牲了的區塊，如果Nolan存心要嚇觀眾，那以下就當我沒說：Miranda的存在，讓Bane-Wayne的的對照更趨完美，但是既然要放這個角色進來，就應該負起讓她完整的責任，不然Bane的存在就太可惜了，如果最後是這樣處理Miranda，我會希望看到更多的Bane。

Bane當然是一定要提的，這是一個不輸 Joker 的反派，他的面具自然不是只有輸送麻醉這麼簡單，除了同樣有著「保護所愛的人」，更有「拆下面具反而不能完整」的意涵，如果你還沒想到Bruce Wayne的話，我也不曉得該怎麼說才好。再來就是再生池的對比，以及影武者聯盟的就業記錄，而你就要不禁要為Bruce Wayne 開始擔心，因為他要對付的是自己，最原始的自己。這也是Bane那句「...But I never escaped」如此令我動容的原因，至於是誰毀了這句話，我想我還是不要發第二次牢騷好了。

Nolan在Bane的設定上當然是下了不少苦心，畢竟他是真正第一個被賦予「只能和面具共存」的反派，但是回顧過往，你會發現Wayne的對手，都在「臉」上有所文章，出現一次是巧合，三部曲都這樣的話，恐怕就意有所指。稻草人戴面具是為了製造恐懼、Joker的妝藏著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東西、雙面人則有「見不得人」的黑暗面、貓女期待出門買菜不用戴面具的那天，而忍者大師則是直接把渡邊謙 (好可憐) 抓來當面具，是一種「偽裝的策略」。你或許會說人要衣裝，反派本來就會有些行頭，但是當這些「面容」的指涉都指向Bruce Wayne，一切解讀起來不就有趣得多了嗎？

最後來講結尾。我應該強調「拆下面具反而不能完整」不少次了，不過這次的巴掌不用我自己來，Nolan直接在結尾給我一記痛快的左鉤拳－－拆下面具的Bruce Wayne才真正得以一個「人」的身分完整－－除了摧毀觀眾脆弱的淚腺，也真正擊倒了Bane，擊倒了自己，也就是擊倒他一手創造出來的恐懼、心魔。




問題來了，我開頭講架構，中間扯格局，那這個如果結局不夠好，不就要賞自己第四次巴掌？沒有錯，《The Dark Knight Rises》絕對要把結局做好，我的摯友失望歸失望，對結局卻是讚不絕口，實在是她比我太早看破了這個結局：我太在意血肉之軀的破滅，對我來說，如果蝙蝠俠真的已經「More than just a man」，那麼成為了一種信念的他，又何必保留軀體才能完整？Bruce Wayne和Batman石沉大海，未嘗就不是一種Rise？

於是，我回到了《The Dark Knight》中，那個輪船爆炸的問題：如果有任何一個人壓下按鈕，這樣的故事就真的會比較好嗎？我不確定是不是TDK那個不是結局的結局帶來的效應，我們好像都在期望有人可以挑戰、顛覆我們的期待，但是這個batman falls, Bruce rises的結局，在經過了這個描寫人性、質疑存在、包裝真相、對抗自我的漫長三部曲之後，你能說它只是個童話故事的老把戲嗎？